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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江贵安:汤岭古街今安在

http://www.ljxww.com  2013-06-24 15:05:31   来源:福建日报  【字号

圣堂宫

汤岭街道以这棵千年古榕为界,分为上下街。

村里有些房子,一半是带美人靠的老房。

廉政碑碑高180厘米,宽60厘米。

  本报记者 谢海潮 文/图

  按照雷云钊老人的描述,处于山脚下的贵安村,布局呈一字形,如同一道天然屏障,守护着身后的翠峦叠嶂。

  6月5日,记者来到连江县潘渡乡贵安村时,眼前的村庄一半是民居,一半是工地——村口两棵古榕旁是在建的酒店公寓,正在扫尾的温泉主题公园,下面埋着百年前的澡堂……

  “贵人安康”否

  贵安原名“过弯”,意指要多走弯路才能到达这里,今天的称谓与南宋理学家朱熹大有关系。朱熹来贵安,大概是最为失意之时,当权派把他的理学打成“伪学”,据说是贵安敖江水中的鳜鱼,把他调养好,所以后人把“过弯”改为“贵安”,寓意“贵人安康”。

  朱熹在贵安一带结庐讲学,村民盖了一座占地面积约300平方米的“朱文公祠”以表纪念,正中堂立着朱熹全身塑像。“后来,这里成了乡公所、贵安小学。”今年66岁的雷云钊,就在这所小学教了37年的书。

  尽管有些勉强,他还是带着记者到“朱文公祠”旧址。小学早已搬走,所见的四扇三间木构房败落得不成样子,哪还有当年“每逢年节,香客络绎不绝”的影子!

  说村部还留着“朱文公祠”的石匾,老雷拉记者去拍照存念。在村部一层楼道的犄角旮旯处,还真找到了这块清道光年间刻的石匾,三四位壮汉想把它拖出来,可费了半天劲,也挪不动半步。

  惬意泡澡的村民

  走到村里的公共澡堂,时间不到下午4点,男用池子里泡了好些人。“老人早起晨练后,三三两两进澡堂美美地泡一泡,再神清气爽地回家;傍晚来的多半是年轻人,骑着摩托车,载着爱人和小孩,洗掉一天的劳碌。”老雷感谢老天爷对贵安的厚爱,让村民悠闲自在地泡澡。

  这间男女隔用的澡堂,面积约有160平方米,每天进出200多人,因为村里有专人打理,虽略显简陋,倒还整洁。雷云钊说,这里最热闹的时候是在除夕,全村老少4000多人,少说也有千把人来此洁身驱邪、辞旧迎新,连外地人也跑来洗。这一天澡堂里挨挨挤挤的,一直持续到深夜。

  “本村的人洗澡不付钱,进出随意,这可是从宋朝传下来的老规矩。”老雷说,早在唐朝,贵安就有人在泉眼边垒墙筑池,“凿石为槽,勺以洗涤”。宋嘉祐二年(1057年),连江知县朱定砌露天温泉浴池,供村民免费使用。乡民约定,男人白天使用,女人晚上享受。

  公园下埋着记忆

  来到一块工地,雷云钊指着还残留的几丛芦苇,说:“这原有个汤兜澡堂,有百年历史,小时候我常来泡澡。”

  回忆时,他眼光有些迷离,“60平方米的一块地,外墙2米高,池底、池沿以及过道、放衣服的石架,都由精心打磨的长方条石筑成。汤泉从石缝冒出,雾气腾腾,澡堂迷蒙,恍如仙境”。

  白天,男人们在这里说说笑笑,谈论时局;晚上,成群结队的妇人带着灯具来洗浴,再换上干净的衣服……这种淳朴的民风,一直延续至上世纪90年代。前些年,澡堂的残迹也被人用土给填平。脚踏旧址,老雷叹了一口气,说:“别看这里后来破旧了,可它朴实自然,最能激动人心。高楼大厦哪都有,可这个承载着全村文蕴民俗的老地方,一旦失去就意味着断了传统的根。”

  我们站的地方,现在成了当地已快完工的温泉主题公园。雷云钊坚持认为,如果当初留住汤兜澡堂的遗址,让它成为一个有纪念性的历史景观,会为公园增色不少。

  荒草湮没古驿道

  一块花岗岩刻制的廉政碑屹立在公园内。明朝后期起,当地有一惯例,凡官员公务往返路过此地,均由村里接待中午伙食,所耗年终摊派到各家各户。清康熙二十一年(1683年),连江知县王仁灏下令废除接待制度,民众感其惠政,立碑纪念这位300多年前的“零接待”践行者。

  现在,贵安距福州市区仅有29.3公里的车程,历史上一直是省城的北大门,村中的福温驿道(连接福州与温州),其设立可追溯至宋代之前,盛于明清。因此,在贵安汤山仅数里内,就兴起了汤店、汤岭、茶亭等古街,过往的不单是进府办事的官员,还有上京赶考的学子、走南闯北的商人……

  汤岭街过去有段路,下流小溪,上盖石板,行人只闻水声不见溪流。整条街道昼夜喧哗,两旁立着上百家店铺,酒馆茶肆、钱庄当铺、客栈税务馆、剧院诗社……民国时期的海军总长萨镇冰曾隐居贵安,给饭店题写市招,到剧院看闽剧。当地办过闽剧童班,培养出不少人才。

  “街上还有牛棚羊槛。”雷云钊说,上世纪50年代,他还是个孩子,看过闽东福安、霞浦和浙江温州的羊倌,踏着朦胧月光,赶着羊群去福州。

  每当夜幕降临,彩灯高悬,生意最为红火的当数玉山馆、天星馆和凤和馆。这些上档次的旅馆都自备大汤桶,清晨或傍晚就吩咐两三位伙计到热泉池中挑水。名气之大,据说玉山馆开的票据能拿到京城领钱。老雷说,后来很多店主发了财,就进省城或出国,汤岭街一带渐渐冷清。

  “喏,那块草地过去就是玉山馆。”老雷不时俯身在杂草中拾起几块瓦砾,想证明曾经的繁华,可惜从前的已寂然泯灭,只剩得蔓草荒烟,淡雅残照。

  这里曾有的……

  老雷带路去看玄帝庙,说里面的玄武大帝有“两岸情缘”。清光绪十九年(1893年)贵安发大水,庙里的木制神像被冲入敖江,流向东海,漂到台湾屏东,由对岸信众供奉了一段时间后送回贵安。

  有几百年历史的圣堂宫内,牛头马面的塑像阴森可怖,但村里最为热闹的舞龙闹元宵,都由圣堂宫筹办。前有泰山府的神像队伍开道,张开血口的舞龙紧随其后。所过之处,鞭炮齐鸣,人声鼎沸。雷云钊说,村里再孤僻的人,这时也不会放过找乐的机会。

  古时贵安人气旺,各种宗教场所相继建立。老雷说,宋时建的大坪寺规模宏大,可容纳百余名和尚诵经练武。让他领着去,他摆摆手,说1722年的大洪水把大坪寺冲没了,寺庙残留的“溪山第一”,这块朱熹题写的横匾也在“文革”中被毁。

  雷云钊又说,过去驿道沿途的风景最佳处,都设有亭台楼阁。在降虎寨计破倭寇的戚继光,当年杀子治军处曾建思亲亭,“不过,现在也没了”。

  上世纪50年代,老雷说他在汤岭街见过一座高高的石门坊,旁边立着一块大石碑,上面刻着“皇帝诏曰”,最后都被当作盖仓库的石料。

  村里挖出过3000年前的青铜器时代遗迹。贵安本是厚重之地,奈何而今凭吊之处几近于无,让寻幽访古之人怅然若失?